1994年，CD-ROM 技术盛极一时，但最终被更快速和便捷的互联网所取代。

CD-ROM 的短暂而幸福的统治

在1994年，从百科全书到杂志的多媒体光盘充斥市场，让人们觉得这是未来的趋势。尽管它的风头很快被互联网抢走，但曾经的美好时光仍让人怀念。

三十年前，一项突破性的技术即将改变人们获取信息、娱乐和购物的方式。我说的不是万维网。确实，它在早期采用者中已经颇受好评。但即使在上线三年后，Tim Berners-Lee 的创造仍然“相对较慢和粗糙”，并且“仅限于大约两百万拥有合适软件的互联网用户”，《纽约时报》的 Peter H. Lewis 在1994年11月这样写道。

当时，捕获消费者和整个出版行业想象力的是 CD-ROM。这种大容量光盘首次实现了多媒体的大规模分发，让软件开发者能够创造新的体验。一些美国最大的公司以及众多初创公司都将其视为媒体的下一个前沿。1994年可能是 CD-ROM 的巅峰之年，根据 Dataquest 和 Link Resources 的研究，售出了1750万台 CD-ROM 驱动器和价值5.9亿美元的光盘。

你已经知道，这种狂热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网络变得更快、更光滑、更易于访问，CD-ROM 逐渐变得平凡，最终被人们遗忘。Myst，这款曾经是有史以来最畅销的 PC 游戏，可能是唯一在我们共同文化意识中保留显著位置的1990年代光盘。(坦白说，我确实有一个朋友，每年会无缘无故地怀念一次微软的 Cinemania 电影指南。)

要重新体验那些定义了1990年代中期的光盘并不容易，因为它们与现代操作系统不兼容。为了让其中一些重新运行，我从互联网档案馆下载了虚拟 CD-ROM 文件，并在我的 iPad Pro 上使用 Windows 3.1 来运行这些文件，这是通过一款苹果在2021年从应用商店移除的软件实现的。重温《Compton's Interactive Encyclopedia》和《It's a Wonderful Life Multi-Media Edition》等标题，三十年后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种感觉就像重拾了童年的回忆。

你可能不愿意走我的极端。但你愿意陪我一起沉浸在足够多的 CD-ROM 怀旧中，以便我能从中解脱出来吗？

随时随地的多媒体

1994年的 CD-ROM 热潮已经酝酿了十多年。1983年，索尼和飞利浦建立了技术标准，作为当时新推出的音频 CD 的衍生品。“ROM”代表“只读存储器”，表明光盘上的数据无法更改。与硬盘或软盘相比，这是一个基本的限制。但按照最初的规格，一张 CD-ROM 可以存储550MB 的数据，这是1980年代中期令人难以置信的容量，当时即使是20MB 的硬盘也显得非常奢侈，而软盘的容量最大只有1.2MB。飞利浦的一位高管解释道：“这是一张小光盘上的50英尺书架。”(后来的 CD-ROM 容量定为680MB。)

微软是这一技术的早期支持者，最出名的是作为行业主导操作系统 MS-DOS(以及从1985年开始的图形用户界面 Windows)的供应商。1986年，公司出版了一本书，标题为《CD-ROM：新纸草文稿》。在前言中，联合创始人 Bill Gates 解释了为什么光存储是未来：

“一张软盘只能存储5张真实图片，但一张 CD 可以存储5000张这样的图片。软盘只能存储3秒钟的高质量音频，但 CD 可以存储一个小时。正是这种 CD-ROM 光盘在数字存储视频图像、音频、数据和计算机代码方面的惊人能力，突显了其巨大的潜力。

几年后，当 CD-ROM 普及后，任何回顾今天信息、教育或娱乐应用的人都会明白它们的吸引力有限。CD-ROM 与微型计算机的结合创造了一种可能比任何以前的消费产品更具互动性的媒介。我们相信这种互动将带来一种产品，能以比被动系统(如电视)更高的方式激发和丰富人们。”

当 Gates 写这段话时，CD-ROM 存储大量照片、音频和视频的潜力几乎是无关紧要的。它们无法在典型的 MS-DOS 个人电脑上重现，这些电脑提供的图形和音频能力顶多是初级的。直到1990年代初 Windows 流行起来，图形变得更加华丽，音频卡(如 Sound Blaster)普及起来。在1991年，一个名为多媒体 PC 营销委员会的行业联盟正式提出了“多媒体 PC”的概念——一台 Windows 3.0 机器，至少配备16MHz 的386SX 处理器、640x480 分辨率的256色图形、8位音频和 CD-ROM 驱动器。

到1994年，多媒体 PC 已经足够流行，CD-ROM 软件出版商终于拥有了大量客户。软件出版商协会报告称，1993年最后一个季度的 CD-ROM 软件销售额达1.02亿美元，比前三个季度的总和还多。“对于那些多年来一直希望多媒体光盘的炒作有一天会变成现实的投资者和企业家来说，这些数字证明了 CD-ROM 的承诺终于到来，”《洛杉矶时报》的 Amy Harmon 写道。《纽约时报》记者 Steve Lohr 引用了一个分析公司估计，1994年35%的 PC 将配备驱动器，而1992年只有2%。

经过多年的宣传，微软推出了一个以 CD-ROM 为中心的“微软家庭”部门。其雄心勃勃的产品包括《Encarta》(百科全书)、《Explorapedia》(儿童百科全书)、《Microsoft Bookshelf》(字典、词库等参考书籍)、《Microsoft Complete Baseball》(统计数据)、《Cinemania》(Roger Ebert、Leonard Maltin 等人的影评)、《Art Gallery》(2000件作品的复制品)、《Gahan Wilson’s The Ultimate Haunted House》(由著名漫画家创作的游戏)等。这些光盘除了在电脑商店和书店销售外，通常还与多媒体 PC 和 CD-ROM 驱动器捆绑销售。

其他大公司也进入了这个领域，尽管规模不如微软。例如，苹果宣布计划与 CBS 和《纽约时报》合作制作一张越南战争历史的 CD-ROM。而最古老的科技巨头 IBM 则与《花花公子》杂志这个奇怪的伙伴合作，将其著名的采访收录在光盘上。

这个领域也吸引了印刷出版业巨头的注意。1993年，报纸巨头 Tribune Co. 收购了 Compton’s NewMedia，该公司在1989年发布了第一部光盘百科全书，并短暂声称其持有的一项专利赋予其从行业中每个其他公司收取许可费的权利。著名的纸质期刊如《时代》、《新闻周刊》和《PC Magazine》也推出了 CD-ROM 版，尽管它们可能难以销售：正如一位《新闻周刊》高管所抱怨的那样，书摊上的浏览者无法在决定购买之前翻阅光盘。

Shovelware、杂乱标题以及简单的垃圾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认真探索媒介潜力的 CD-ROM 出版商可能被那些抱有更低目标的出版商所淹没。行业中最大的玩家之一是 SoftKey International，其总裁 Kevin O’Leary——后来因《Shark Tank》的“Mr. Wonderful”而闻名——最初是在宠物食品行业起家的，并将软件视为一种类似于包装商品的经营活动。SoftKey 的产品在15000个零售点销售，其中包括北美十大畅销 CD-ROM 中的五款。“这不再是关于技术，” O’Leary 在1994年5月告诉《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而是关于营销、商品销售、品牌管理和货架空间。”

整个行业中，许多光盘充满了……填充内容。“称它为‘shovelware’、‘杂乱标题’或干脆叫‘垃圾’吧，CD-ROM 市场正以远远超过所需的塑料片片螺旋式失控，这些塑料片本可以更好地制造成两升的瓶子或洗衣液容器，”《奥克兰论坛报》的 Howard Bryant 在1994年12月抱怨道。平庸变得如此普遍，以至于《连线》杂志开设了一个常设栏目，专门报道“糟糕的软件”。

即使是较大的项目也并不总是令人满意。《皮克斯工作室原始艺术作品》的标题听起来很有前途，但事实证明，它主要是1993年《玩具总动员》电影的“设计文档、脚本和其他生产资料”的数字化存档，这些东西你在旧纸箱中可能会找到。连线杂志的 Bill Barol 在评论《泰坦尼克号探索者》 这款纪念命运多舛的邮轮时抱怨道："尽管这些项目被大肆炒作，投入了大量资金，但其中许多项目给人的感觉仍像喝醉酒的朋友，非要给你看他的度假照片"。

许多游戏存在技术问题且难以操作。讽刺的是，早期 CD-ROM 最成功的游戏《Myst》就是个例外——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制作人没有花费巨大的精力。开发者 Rand 和 Robyn Miller 仅仅为了制作互动谜题的艺术画面就耗费了三年时间。《连线》杂志称之为“在主要讲故事和将图片与点击合并方面的惊人成功”。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些标题利用了新技术进行更具潜在危险的探索。例如，《Voyeur》是一款带有暴露镜头的互动电影游戏，它挑战玩家跟踪一个著名的政客，记录下他恶劣行为的证据。许多玩家发现这种侵犯隐私的模拟体验不舒服。

尽管如此，CD-ROM 的发展为之后多媒体应用的广泛应用铺平了道路。最终，它们虽然短暂但辉煌的统治逐渐结束，正如 Peter H. Lewis 在1994年预测的那样：互联网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本文译自 Fast Company，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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