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代“鸦片战争”

西弗吉尼亚Mingo县的Williamson是个只有2800人的小村落,连城镇都算不上。然而十多年来,这里的两家药店共开出了2100万片成瘾性的阿片制剂。由散漫的医生运营的无良诊所,加上宽松的开药流程,吸引了大批患者前来开方抓药。这些“药丸作坊”成了公开的秘密,以至于小镇获得了“Pilliamson”的绰号。

在《美国药物滥用现状》一书中,《卫报》记者Chris McGreal毫不留情地揭露了阿片制剂每年导致数万美国人死亡的成因。奥施康定(OxyContin)的制造商普渡制药(Purdue Pharma)等医药公司宣称,慢性疼痛已成为流行病,但可以通过长期服用非成瘾性阿片制剂来治疗。驯顺的研究人员炮制了蹩脚的背书理论;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里顺从的监管人员又轻信了这一套鬼话。多年来,药品经销商堂而皇之地向小镇药房运送了大量药丸。药房伙同招来的狡诈医生串通一气乱开处方,赚来的黑心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

地狱般的现状就是恶果。占全球人口5%的美国,竟然消耗了全球处方麻醉剂的30%。死于药物过量的人比死于车祸的人多。据白宫估计,毒瘾的蔓延已经造成1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Alan Krueger认为,阿片制剂处方的增加可能是男性劳动参与率下降20%的成因。

McGreal从药物滥用重灾区西弗吉尼亚州发回了大量报告。在弗州与俄州接壤的Huntington,十分之一的新生儿患有阿片类药物戒断症。他暗访过这些“药丸作坊”的地下网络,牟取暴利的药房店主和促进了这场屠杀的专业人士沆瀣一气。除了少数几人英勇揭露过外,从警方、药品执行管理局,到药品分销商、甚至是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全都未能恪尽职守。

美国当代“鸦片战争”

药物滥用的受害者遍布整个西弗吉尼亚。Willis Duncan是其中一员,在妻子儿子全都死于药物滥用后,他依然未能戒除阿片制剂。 “我就是个啥都不懂的乡巴佬,闹不清到底咋回事儿,” 四年前,在终于恢复神智后,他告诉McGreal:“那些个医生、药房,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他们才不管你死活。” 这种愤怒的直截了当与制药公司的瞒天过海形成了鲜明对比。

悲观情绪至今仍在蔓延。普渡制药公司采取了措施,让奥施康定更难被滥用,但人们早已转向了更为廉价且效果不减的heroin;再之后是fentanyl,一种药效强50倍的阿片制剂。即使在这场危机终于得到姗姗来迟的承认之后,监管机构和国会仍在磨磨蹭蹭。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无视委员会对滥用可能性的担忧,批准了大剂量麻醉剂Zohydro。2016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削弱了食品和药物管理局从药品经销商处没收可疑阿片制剂的权力。奥巴马又将其签署生效为法律。

现任总统特朗普应该很有兴趣将自己塑造为这场灾难的救世主。但这场流祸的源头已经从受政府监管的处方药发展为非法药物。从现在到2025年,因药物滥用、酗酒和自杀等“绝望死亡”的人数预计还会增长三分之一。

本文译自 The Economist,由 Longinus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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