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创始人离职、社区纷争、商业困境等重重考验,成立 19 年的社交媒体平台 Reddit 将迎来首次公开募股 (IPO)。

老牌社交媒体平台 Reddit 即将上市,这标志着其艰难发展历程的重大转折点。最早可以追溯到 2015 年,彼时 Reddit 正经历领导层危机,公司不得不请创始人之一 Steve Huffman 回归执掌局面。

Huffman 当时正忙于经营一家旅游网站,对于重返 Reddit 并不热衷。彼时的 Reddit 问题重重:高管频繁更迭、用户社区剑拔弩张、所有权结构复杂、技术落后于竞争对手。正如 Huffman 在 2017 年的一档播客节目中所说,他当时“冲进了一座正在燃烧的房子”。

如今,Reddit 有望成为今年首批科技公司 IPO 大军中的一员。与专注于人工智能的众多新兴创业公司不同,成立于 19 年前的 Reddit 更像是一个社交媒体的“老兵”。此外,Reddit 选择 IPO 的时机也颇为微妙,因为当前投资者对科技股普遍持怀疑态度。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Reddit 能够走到 IPO 这步。这家位于旧金山的公司虽然是社交媒体的早期参与者,却在之后几年发展停滞不前。Reddit 因其宽松的言论自由立场而饱受质疑和争议,并且在建立可行的商业模式方面举步维艰。最初,Reddit 还抵制广告,直到后来才改变了这一立场。

Huffman 回归后,公司收入从 1200 万美元飙升至超过 8 亿美元,员工人数也从 80 人增加到 2000 人。然而,Huffman 仍面临着诸多障碍。去年 6 月,当他提高独立开发者使用 Reddit 数据的费用时,许多版主通过关闭部分板块进行抗议。此外,Reddit 在传播错误信息方面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一直备受质疑。

曾任 Reddit 首席执行官的 Ellen Pao 目前在硅谷运营一家名为“Project Include”的非营利组织,该组织致力于促进科技行业的多样性。她表示:“可以说,Reddit 几乎是靠着自己的顽强意志才得以生存下来。”

本周,Reddit 开启 IPO 路演以吸引潜在投资者,其面临的障碍也逐渐显露出来。该公司在一份文件中表示,计划通过发行约 2200 万股,每股定价 31 至 34 美元,融资最高 7.48 亿美元。这将使 Reddit 的估值约为 64 亿美元,低于其在 2021 年私人融资轮次中达到的 100 亿美元估值。

Reddit 一个名为 WallStreetBets 的知名社区充斥着质疑 IPO 的声音,该论坛是人们讨论股票和交易的地方,并曾助推过“meme 股”的崛起。一些评论者认为,Reddit 尚未证明其能够从用户或数据中获利。上个月,一位 WallStreetBets 用户写道:“我该如何做空这只垃圾股!”(Reddit 在监管文件中将该论坛列为风险因素之一,警告其可能会导致公司股价出现“极端波动”)。

另一些人则表示,公开市场渴望像 Reddit 这样 的科技公司 IPO。德勤美国 IPO 服务联席主管 Barrett Daniels 表示:“感觉市场对一个漂亮的 IPO 故事存在大量需求。但人们不愿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 IPO 静默期之前,Reddit 拒绝安排高管接受采访。

2005 年,Huffman 和 Alexis Ohanian 在弗吉尼亚大学的宿舍里创立了 Reddit。他们最初的想法是创建一个名为“My Mobile Menu”或“MMM”的移动应用程序,让人们可以预订食物。

他们向正在组建创业孵化器 Y Combinator 的 Paul Graham 和 Jessica Livingston 介绍了这一想法。Graham 和 Livingston 拒绝了他们的订餐提案,但帮助创始人构思了后来成为 Reddit 的平台:一个基于链接分享的社交论坛。

Reddit让人想起旧式的网络论坛和公告板。它拥有超过 7300 万每日活跃用户,由围绕不同主题兴趣的文本板块组成,这些板块被称为“subreddit”。这些社区讨论的内容包罗万象,从名人八卦到化妆品建议,再到伯恩山犬。数千名志愿版主负责监督这些板块。

红杉资本风险投资公司合伙人 Alfred Lin 表示:“Reddit 是互联网上为数不多的同时拥有利基兴趣和广泛兴趣的地方之一。”

2006 年,康泰纳仕 (Condé Nast) 以 1000 万美元收购了 Reddit,让 Huffman 和 Ohanian 一夜之间成为了百万富翁。两位创始人最终离开了公司,将 Reddit 交给了一小群忠实的“Redditors”团队,他们对网站非常保护。

出于对疏远核心用户的担忧,该团队坚决抵制 Reddit 在外观和功能上的任何改变。在 iPhone 时代来临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拒绝开发移动应用程序,并且对将 Reddit 转变为赚钱机器兴趣不大,也没有相应的资源。

此外,员工们对网站上的言论管理也采取了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这有时会让公司陷入困境。一些 subreddit 充斥着种族主义言论或未经同意发布的裸照,这类内容令广告商望而却步。许多员工也反对收集数据和更具侵入性的广告形式。

Lin 表示:“社区不断发展壮大,但产品却没有创新。它变得有些停滞不前。”

2011 年,康泰纳仕的母公司 Advance Publications 意识到 Reddit 需要“创业公司的活力”,因此将其独立化。

2012 年,前 Facebook 和 PayPal 工程师 Yishan Wong 加入 Reddit 担任首席执行官,以加速网站发展。他后来还邀请了前风险投资家 Alen Pao 负责业务发展和合作关系。

Wong 帮助启动了 Reddit 的 iPhone 应用程序开发。由于 Reddit 长期以来没有官方移动应用程序,独立开发者已经创建了自己的付费版本。

2014 年,Wong 离开 Reddit 后,Pao 接任临时首席执行官。她开始改变网站的一些言论自由政策,并将资源投入到广告业务的建设上,这激怒了许多 Reddit 用户,他们认为她越权了。

2015 年,Pao 辞职。当时担任 Reddit 董事会成员的 OpenAI 首席执行官 Sam Altman 表示,对 Pao 的攻击“之所以更严重,是因为她是女性”。其他员工则表示,她是用户普遍不满的替罪羊。

Reddit 再次向 Huffman 求助。他的公司第一位投资者 Livingston 说:“这对他来说是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之一。”

回到公司后,Huffman 继续对言论政策进行调整,包括禁止发布仇恨言论的用户和 subreddit。他还引进了新的高管,例如首席运营官 Jen Wong 和公司首位首席财务官 Drew Vollero。

在 Huffman 的领导下,Reddit 建立了广告业务。该公司还利用其庞大的用户数据,与谷歌等公司达成协议,允许他们使用这些数据训练大型语言模型,以更好地理解和模拟人类语言。Reddit 预计在未来几年内通过这些协议获得超过 2 亿美元的许可费。

Reddit 也试图通过更新设计来摆脱“石器时代”。它正在尝试改进功能,以突出照片和视频,并改进算法,根据用户的兴趣推荐不同的帖子。

当然,并非一切都很顺利,包括去年版主们的一次反叛。哈夫曼当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Reddit 的变化引发了普遍焦虑,这是其自然“成熟过程”的一部分。

许多现任和前任员工都感到如释重负,因为在经历了近 20 年的私有公司风波之后,Reddit 如今距离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敲响开盘钟声仅有几天之遥。两名前员工表示,在一个由前员工创建的私密 Slack 群组中,人们对终于能够出售公司股份的预期十分兴奋。

Pao 表示,她“很高兴那些多年来努力工作的员工终于能够获得一些回报”。

一些前员工还互相交换了一枚“挑战币”,以纪念他们在 Reddit 工作的时光。根据一张与《纽约时报》分享的照片,这枚硬币上印有公司的成立日期和吉祥物(一个基于奥哈尼安在大学期间创作的涂鸦的微笑外星人脸)。硬币上还有一句简短的留言,用的是用户阅读链接时网站上的用语:“Been There, Already Reddit.”

本文译自 The New York Times,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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