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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Waterhouse

1963年12月,我八岁。那个冬天我见证了人生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在我们租住的老房子里,妈妈前后踱着步。她问我姐姐她该怎么做的时候,我能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压力与焦急。她一直在等爸爸带钱回来用来买食物和煤,说不定如果钱够的话还能重新用上电。我们都一直在等。我姐姐那年只有十三岁,不过妈妈经常征求我们的意见。说实话,那些事情完全不是孩子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我能感觉到妈妈快要哭了,所以我把五岁的弟弟和一岁的妹妹带上楼去。否则看见妈妈哭,他们也会哭的。我们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弟弟,妈妈正抱着他给他取暖。

穿着棉衣,弟弟和我用手指在凝了霜的窗玻璃上写我们的名字,看着我们的呼吸在窗户上凝成霜。这时我们听见一辆车转了个弯慢了下来,停在了我们的大门前。那辆我们不认识的别克车前排坐了一男一女,后排坐了另一对男女。车门开了,大笑声从车里传出,同时我们还听见了爸爸的声音。我轻轻地走到楼梯口,听见妈妈说她已经找了他好多天了,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她又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回道,“什么钱?我就回来换件衣服就走。”妈妈问,“你拿那钱做了什么?”声音中充满了羞怯。她知道他拿去喝酒了。我们都知道。前一天晚上妈妈让我们冒雪去各个酒吧,从门口看他在不在里面,不过这一次我们没找到他。妈妈又用受伤地语气问,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他说那是那个谁谁的老婆。不过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向楼梯走来,我赶紧躲回了房间。我听见他的衣柜抽屉打开又关上,然后他的脚步声回到了楼下。我们听见他说,他会想办法弄到一点钱,晚点他会回来。之后从窗口我们看见他进了那辆别克,看着车子开走。

那天晚上我们吃了梨作晚餐,那是他上个月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有的有些坏了,我们就把上面软的地方切掉。那天夜里外面骤然降温,我们很担心,如果房子里不重新供暖,水管就会冻起来裂开。姐姐拿出她帮别人看小孩挣来的50分钱,给了妈妈。我们得作出一个选择,是用这钱买些牛奶和面包,还是买一袋煤。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去买煤。

我和姐姐从旧车库里拿出雪橇和一个大筐,走在被雪覆盖的人行道上。我的牙齿冻得不停打战。姐姐催我快点走。我正缓缓地走着,看着路边房子里的幸福家庭,在他们温暖的房子里只用穿短袖,以及他们房前漂亮的圣诞树。多希望我家也能像这样啊。姐姐让我别做白日梦了,快点往前走。

我们走到了煤厂门前,夜晚大门紧闭着。门外立着一个大大的铁盒子,长得就像自动贩卖饮料的机器。姐姐掏出她的两枚25分的硬币,投进了机器,然后转了一个把手。这样就应该有一袋10磅重的煤掉下来。可是什么也没有出来。姐姐惊慌地狠狠锤了一下机器,又转了一次把手,可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她将冻红了的脸转向我问,“我们该怎么办?”那是我们的最后50分钱了,可是煤没有买到,也没法再拿去买牛奶面包。街灯下,我们在寒风和飘雪里站了很久,相拥着放声大哭。

姐姐抹了抹眼泪说,我们该回家了。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煤。我也看见了一块,捡起来,放进了筐子里。她用脚将路上的雪挪到一边,地上出现了更多黑色的煤块。“这儿有一块”,我说道。随着找到越来越多的煤块,我们的兴致越来越高。最后我们的大筐给装得满满的。我们捡起的这些从运煤车上掉落的煤块,远远超出50美分能买到的量。姐姐又骂了一句,在卖煤机器上踢了一脚,而这次从机器里滚落出6枚亮晶晶的25分硬币。

我不记得我们靠那些煤过了多久,也不记得我们用那1.5美元买了什么。只是我常常会回想起那个夜晚。

本文译自 Quora,由 小寒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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