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2016年1月16日

[-]

在准备进攻之前，伊斯兰圣战分子会选择一楼的房子作为基地。这类房间要有所隐蔽，远离政府机构建筑，但也不能太偏僻。上述指引出自于2000年在曼彻斯特查获的一本名叫《打击国家暴君圣战宣言》的手册，由基地组织编写。满足上述条件的房屋便于挖掘地下室储存装备，既能融入城市，同时也可以避开那些爱打听新邻居情况的老住户。

幸好有了先进的软件技术，情报机构搜集的各类恐怖袭击指引手册，如今可以在西方国家乃至世界各国的反恐行动中大派用场。专家们利用现有的地图软件开发出“地理图像”程序；在清查恐怖分子的藏身场所、炸弹工房及弹药库时，软件会计算出必须优先排查的目标范围。《打击国家暴君圣战宣言》的知识点，正是地理图像软件“建造意图”的理论基石。该软件由美国国防部委托马塞诸塞州米尔科公司的阿尔帕·卡格莱恩团队开发。

除了恐怖袭击手册提到的基地建造目的，诸如“建造意图”等软件还收录了炸弹制造及其他恐怖袭击的行动指南，这类信息与恐怖活动息息相关：例如恐怖分子通常不会远离基地展开行动，一来可以节省行动时间，二来在自己的地盘相对安全，也可以降低警方巡查的概率。

惊恐故事

与此同时，恐怖分子也不会在太靠近基地的范围开展袭击，避免基地在使用一次后便暴露位置。来自荷兰国防学院的罗伊·林德罗夫多年从事简易爆炸装置(IED)袭击的数据分析。结合近年来在伊拉克的研究，林德罗夫认为，在市区开展炸弹袭击，策划者通常会在距离炸弹制造工房200多米的地区引爆炸弹，极少数袭击事件也发生在一公里以外。此外还有一些自杀式炸弹袭击者，他们造好炸弹后带在身上，去到敌对势力范围才引爆。只要收集5个IED袭击的位置信息，基本上就能确定炸弹制造和储存的大致地点。

上述对于IED袭击的分析理论，也适用于定位使用迫击炮或者火箭炮的武装分子的藏身之处。例如，阿富汗的塔利班武装分子不会远离弹药库作战，否则他们来不及补充弹药就被俘或阵亡。驻阿富汗美军据此开发了一款名叫SCARE-S2的地理图像软件。敌军的袭击次数、兵力情况、地区地形、公路分布、民族构成，以及各地部落联盟等信息都在统计范围之内。软件综合分析后，会定位几个藏匿武装分子头目或者武器弹药的可疑村落，以便部队开展重点排查。

基于种种安全保密原因，目前我们对于SCARE-S2的实战效果尚不清楚。不过通过开发小组公布的报告可以看到，小组领导保罗·沙卡利恩为了测试软件的性能，调用了数百起发生在坎大哈和赫尔曼德省的袭击数据。软件综合分析后在地图上列出了48个需要重点排查的村落。对比北约现存数据记录，软件计算结果列明的目标地区，存在武装组织头目和弹药库的密度比上述两省其余地区高出35倍。

武装分子和恐怖分子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他们发觉自己被人监视，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摆脱追踪。比如说，恐怖分子们通常不会在自己藏身的屋子里打电话，相反他们会尽量在住所附近变换地点进行通话，避免重复。他们认为只要采取上述措施，即使通信行为被人监听，被截获的通讯数据也会显得杂乱无章。

标识此类随机位置在数学计算上并不困难，因为过于随机无序的数据本身就显得很可疑。不过，真正的随机数据往往也很古怪。伊安·拉瓦提是温哥华一家名叫ECRI的地理图像软件公司的老板。据拉瓦提研究发现，普通民众的通话数据具有非常明显的地理图像性，因为他们大多有固定的生活规律；而那些有意变化方式迷惑有关部门的不法分子往往弄巧成拙。各种有意回避的行为恰恰会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些行为通过ECRI公司开发的一款名叫“瑞格尔分析”的软件可以监测到。该软件被全球90多家情报机构广泛采用，执行诸如搜索阿富汗塔利班火箭炮储存点等任务。

如今地理图像软件已成为反恐利器。据丹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情报人员表示，地理图像软件的前途不可估量，因为随着技术不断发展，可被列入统计数据的行为越来越多。该名人员使用的地理图像软件名叫ArcGIS，专门用于排查那些刻意回避监测的不法分子，他们使用的带有全球卫星定位系统(GPS)的各类电子设备信息，都在监控范围之内。例如，用户在网站内简单地右键下载一张宣传图片，就会在网络上留下一个地理信息，包含了下载者的所在地点。谈到这里，另一位员工马上过来插话：“我们只能讲这么多了，再谈下去我们会丢饭碗的。”

再次出发

还有一些新技术即将投入使用。金·罗斯莫是“瑞格尔分析”的开发小组领导，同时也为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荷兰等国的情报人员和军事人员开展地理图像软件培训。罗斯莫表示，当前的地理图像软件数据库已经收录了极端组织派发传单和街头涂鸦等位置信息。同时，抢劫偷盗事件的案发地点也被收入库中，因为其中很多案例是恐怖分子为收集行动资金而实施的犯罪行为。时任伊拉克内政部情报主管顾问的马修·邓恩表示，就连财产收入分配等信息也被地理图像软件记录在案。邓恩指出，越是贫困的地区，当地居民就越愿意将房屋出租用作弹药库，或者借给恐怖分子囤积火柴头配制炸弹。暴力袭击高发地区也是恐怖主义的温床，因为频发的流血伤亡事件会催生各种极端行为，也迫使当地居民逐渐默许暴力事件。

地理图像软件非常适用于诸如伊拉克等动荡地区，因为在那些地区，宗派分裂斗争等因素会直接影响居民生活工作的地点分布。尽管西方国家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地理图像软件可以通过收集诸如信仰、价值观等不太明显的特征进行分析。来自阿肯色州立大学先进空间技术研究中心的布雷特·史密斯表示，右翼极端分子通常不会藏身在同性恋酒吧、堕胎诊所、或者那些他们认为的“都市生活藏污纳垢之处”。至于基于政治动机的暴力犯罪行为，犯罪分子作案地点的选择往往多种多样。不过，地理图像软件仍可以分析出其中的共同之处。

本文译自 Economist，由 Alex 编辑发布。

PREV : 动态模拟：你将何时以何种方式死去
NEXT : WHAT IF：太空捷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