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产业从抵制到拥抱盗版，文件共享时代带来了深远变革。

一部最新的纪录片讲述了文件共享时代的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一切最终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如何在短短几年内瓦解一个历时数十年、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这正是今夏在Paramount+播出的两集纪录片《音乐如何免费》的核心问题。该片审视了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音乐产业的贪婪和短视，当时一群无所事事的青少年和科技爱好者终于找到了通过互联网交换歌曲的方法。根据你的视角，这可能是一个关于庙宇中的钱币兑换者得到应有报应的愉快故事，或者是一个关于公司和消费者联合起来剥夺艺术家公平报酬的漫长而悲伤的叙述。

《音乐如何免费》并没有妖魔化在线音乐盗版的创新者，而是将他们视为数字时代的罗宾汉，视他们为通过对技术和音乐的热情来平衡经济竞争环境的先驱。片中有一段蒙太奇对比了如Master P这样的艺术家的巨额财富与北卡罗来纳州谢尔比居民的艰难生活，似乎试图通过这种现实主义的社会对比来为盗版辩护。谢尔比是Bennie Lydell Glover的家乡，这位计算机天才和CD制造厂员工将无数被禁的唱片走私到互联网上——其预发布材料的管道大到足以影响如Kanye West和50 Cent等大牌艺术家的销售。纪录片还迅速指出了唱片公司在80年代和90年代所获得的巨额利润，当时CD的制造成本约为2美元，而售价却高达20美元，这种做法由于新格式诱使消费者重新购买他们的唱片收藏而变得更加有利可图。俗话说：猪肥了要被宰。从2006年到2016年，CD销售额下降了84%，一整代人已经内化了他们不应该为自己钟爱的音乐支付任何费用的观念。损失几乎无法计算。

《音乐如何免费》对这一范式转变的早期阶段进行了同情的回顾，但值得记住的是，音乐大亨和公司当时对盗版的实际反应。他们的反应可能最好被描述为一种Keystone Kops式的愤怒、威胁和诉讼的组合，反映了悲伤的普遍阶段。他们愤怒的抗议传达了一个恳切的信息：“你们在偷你们最喜欢的艺术家的东西！”这句话未说出的下半句是：“那是我们的工作！”

这点之所以值得记住，尤其是因为《音乐如何免费》是由Eminem等人制作的，并且包括了Jimmy Iovine、50 Cent、Timbaland和Marshall Mathers本人在内的一大批行业大亨。今天，纪录片将在线文件共享服务的兴起视为首先的惊奇，然后的烦恼，然后的生存威胁，最后令人惊讶地变成了灵丹妙药。最初的盗版者被认为是“先驱”，他们为音乐产业开辟了唯一清晰的前进道路。这条道路最终变成了流媒体，这是一个在让消费者在线收听他们想听的任何音乐的同时，又为大唱片公司收取足够费用的巧妙妥协。一个非常奇怪的结尾赞扬了当代的流媒体经济，视之为一种平民化的突破，据纪录片解说员说，“我们离艺术家能够自主掌控自己的道路又近了一步。”此外：“粉丝可以以自己的方式体验音乐。”还有一位过于乐观的受访者说：“如果你喜欢音乐，你有更多的机会。”此外：“艺术家们自己与消费者的关系更加直接了，”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Eminem、Iovine以及参与《音乐如何免费》的其他富豪们显然是盗版战争后的胜利者。当然，未被提及的是周围的爆炸坑，这实际上抹去了曾经繁荣的中产阶级音乐人生态系统。这些艺术家依靠旧的实体销售和机械版权费生存；现在，他们几乎完全被排除在流媒体经济的利润池之外。也许你读过这些数字，并与它们的贫困抽象作斗争。根据美国唱片业协会的数据，流媒体目前占录制音乐收入的84%。有一个估计显示流媒体平台平均每次播放支付$0.00173；最新的数字是$0.0046。无论如何，大部分这一可观的金额通常被唱片公司获取，而艺术家只能利用剩余部分。我会为你省去拿出计算器的麻烦。意思是，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音乐人之外，基本上不可能通过他们的录音获得有意义的收入。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音乐产业也永远解决了问题。

这正是《音乐如何免费》令人烦恼的地方。他们想要讲述的故事，以一种明确的胜利者口吻，是早期的盗版者是大卫，而音乐产业是歌利亚。但随后产业意识到大卫其实很酷：一切都好转了，音乐问题也永远解决了。

作为一个职业音乐人，从我的角度——我认为几乎任何对该行业有兴趣的非大亨的角度来看——这种对事件的解释显然是疯狂的。问题不仅仅是即使是已建立的、受欢迎的艺术家也越来越难以维持生计。还有一种文化上的贫困伴随着流媒体经济。存在着无情的利润最大化和不断引导听众听同样音乐的现象。存在着步调一致的社会工程和人为制造的共识。存在着将音乐视为一种无需认真对待的公用事业的不断上升并且令人沮丧的感觉。存在着Spotify播放列表中充斥着由虚假艺术家创作的歌曲，这些艺术家是Spotify拥有版权的，从而允许公司重新收回自己的版权支付。而与此同时，几乎所有消费者曾经可以不受公司门槛管理与音乐互动的空间——唱片店、邮购、商品桌——都处于病危状态。

许多从流媒体中受益最大的行业巨头采用了一种令人恼火的循环逻辑，其逻辑如下：在这个新系统中无法蓬勃发展的音乐人只能自责。事实上，这证明了他们缺乏成功所需的大众吸引力——看看数据就知道了！在这种表述中，流媒体平台充当了艺术价值的零和达尔文酸性测试。

一次又一次地，我们被行业告知这种安排代表了一个市场驱动的乌托邦。为什么感觉不是这样——为什么感觉我们以前也经历过？简短的回答可能是，这是过去50年中无数美国行业财富和权力集中的基本方法：剥削劳动，制造无法克服的上升障碍，强化1%人的至高无上，然后将未分享的利润作为一切的总括理由。音乐人可能对这些阴谋尤为脆弱，但你可以放心，音乐的贬值将成为利润驱动的科技霸主采用相同方法来降低流媒体电视和其他媒体价值的模板。

《音乐如何免费》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但最终是一个虚假的故事。Dell Glover因共谋侵犯版权被联邦监狱判处三个月监禁。事后看来，他似乎在谢尔比过上了平凡且幸福的生活。Spotify在2023年的总收入约为40亿美元。偷一点，他们会把你关进监狱。偷很多，他们会让你成为国王。

本文译自 The New York Times，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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