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土机的暗黑史:从暴力胁迫到全球破坏
BALI @ 2025.03.16 , 08:01 上午推土机从美国选举暴力工具演变为全球拆迁怪兽,印度、亚马逊、以色列皆留伤痕。当技术不受约束,成为毁灭使者。
“推土机”这词儿,最早出现在1881年路易斯安那一家报纸的讣告里。讲的是个德国移民 Louis Albert Wagner,发明了这词后,吞了掺酒的鸦片自杀了。关于 Wagner 的故事没留下多少,但他的词却在美国19世纪末火了,从街头俚语一年就蹿进了字典。有人猜,这词可能是“牛鞭”(bullwhip)和“剂量”(dose)的混搭,再加个“z”添点劲儿——牛鞭是赶牛的辫子鞭,象征强硬控制。那时候,“bulldoze”就是放出一剂暴力,逼人就范。
早先,推土机不是机器,而是人。1876年,美国大选乌烟瘴气,内战后的南方重建期,一群白人为主的民主党恐怖分子四处搞乱。他们戴黑面罩,有时涂黑脸,还带护目镜,见着可能投共和党的黑人就下狠手——鞭打、痛殴,甚至杀掉。那年六月,路易斯安那报纸报道,一伙“推土机”夜里把黑人共和党选民 W. Y. Payne 从床上拖出去,在两英里外的树上吊死。同月,Port Hudson 的黑人牧师 Reverend Minor Holmes 被这帮人吊在浸信会教堂的木梁上,差点没命,最后被放了下来。新奥尔良共和报哀叹:“好人被吓破胆,威胁、敲诈、沉默,甚至被迫容忍暴行,生意岌岌可危,活在对‘推土机’的恐惧中。”次年,这词因选举中的选民压制传遍美国,成了暴力胁迫的代名词。
这词啥时候贴到机器身上,没个确切说法。好几十年,它在语言里飘来荡去,哪有惊天暴力,就往哪歇脚。那会儿,有些军火商拿“bulldozer”和“bulldog”给手枪命名。19世纪末,肯塔基报纸用它形容撞破厚冰的拖船,伊利诺伊法庭则拿它指一台扯掉工人左臂的制造机。到20世纪初,推土机模样定了型。1917年,Russell Grader 公司推出一款机器:骡子拉着大金属铲,能刨地平田。Holt、Caterpillar 和 R. G. LeTourneau 也搞类似玩意儿,灵感来自美国西部的刮地工具和摩门农民。慢慢地,骡子换成了蒸汽拖拉机,再后来是汽油、柴油驱动的车。这词起初只指铲子,后来包揽了整台机器——能撕地、移土、平场的无敌家伙。
要说推土机的灵魂人物,非 Robert G. LeTourneau 莫属。这位佛蒙特出身的怪咖是个福音派基督徒,坚信自己跟上帝合伙造机器。“上帝是我董事会的主席!”他豪言。LeTourneau 是工程奇才,推土机设计的几百项创新多亏了他。William R. Haycraft 在《黄色钢铁》中写道,多亏他的点子,推土机铲从一块扁钢板进化成液压控制、科学弯曲、热处理的钢结构。他戴着软呢帽,开私人飞机全国飞,年均20万英里(据《时代》杂志),一边传福音,一边推销推土机,有时还带个四人合唱团给社区唱圣歌。他的机器助力20世纪美国地貌大变样,从 Boulder 公路到胡佛水坝,遍布全国大工地,奠定了现代生活的基建。
1952年,一批 LeTourneau 的设备从密西西比 Vicksburg 码头发往西非前,著名牧师 Billy Graham 为机器祈福。当地人管那船叫“LeTourneau 方舟”,载着50万美元的推土设备、一年口粮和500本新约圣经。LeTourneau 先飞到利比里亚 Bafu 湾的沙滩等着,满心 techno-utopia 的火花。他觉得世界得清空、重塑,用基督之光照亮。推土机只是他众多方案之一。“没大活儿,只有小机器,”他在自传《移人动山》中写道。他造的“Tournalayer”一天多就能抬一座两居室混凝土房,还为 George H. W. Bush 的 Zapata 公司设计海上油台,给美军造750磅炸弹。可他最爱还是平地——真是个彻底的“平地主义者”。他信奉资本主义,觉得自由市场得靠平整的土地迎接开发热潮。
这股劲儿自然把他拽向丛林。1953年,他帮秘鲁政府修跨安第斯公路,换来从安第斯山到亚马逊河口的大片雨林。飞过那片绿海般的丘陵,他兴奋得不行:“用我最大的机器对付它,太震撼了!”他效仿 Henry Ford 在巴西建 Fordlândia 的梦,打造自己的资本主义乌托邦 Tournavista——一座新教大都市,传福音兼开采石油。推土机一进亚马逊,就像病毒扩散,伐木工、牧场主、殖民者跟着一哄而上,50年代开启了南美雨林的大规模机械毁林。
在 Tournavista,丛林成了 LeTourneau 的营销场。他吹嘘机器半小时能清一英亩野地,比手工快几百倍。可200英尺高的巨树也不是好惹的,他于是造出“丛林粉碎机”——74英尺长、28万磅,像蒸汽压路机。“整台机器像恐龙一样昂起,后轮推、前轮压,树再硬也得倒,轰隆隆砸下来,”他写道。美军后来把这怪兽拉到越南打越共。他眼里,野地没意义,推土机是画笔,给它形状和价值。“六年证明,千年的丛林能被驯服,浪费变生产,”他说。他还建教堂、圣经学校,把新约译成土著语,招来“技术传教士”——既会开推土机又会读圣经的人。可自然的反扑无情,政治动荡、大雨、植被疯长毁了他的圣城。到1969年他去世,Tournavista 已淡出他的视线。如今小镇还在,却以1984年为建镇年,与他划清界限。
推土机的全球征途不只 LeTourneau 一人,但他是战后美国“推土思维”的缩影。二战中,推土机跟飞机引擎、雷达、原子弹一样关键。美军工程兵上校 K. S. Andersson 1944年写道:“所有战争武器里,推土机第一。它不浪漫、不出名,可军队前进靠它。”飞机要机场,航母要码头,这些都得推土机开路。海军建设营“Seabees”常开这机器,冲上太平洋岛屿,把热带丛林变混凝土堡垒。1943年,Mono 岛上,28岁的 Aurelio Tassone 开着 D9 撞塌日军碉堡,碾碎12人,成了首个记录在案的推土机杀人案例。
战后,美国迷上了推土机。城市没挨炸,却像欧洲废墟一样被推平,迎接基建和郊区热。50年代末,加州每55秒推倒一棵橘树。纽约的 Robert Moses 大手笔清地,哲学家 Marshall Berman 在《万物固化成空气》中写道,反对他就像反历史。可1953年,推土机开到他家门口,他才感到撕裂——既惊叹其力,又为毁坏哭泣。这种矛盾至今挥之不去。
在印度,Fahad Zuberi 回忆20年前 Aligarh 小区初见黄色的 JCB,“像个新奇玩具,大家跑去看,觉得它会带来好路好城。”可近几年,JCB 变了味。2017年起,北方邦长官 Yogi Adityanath 用推土机拆罪犯家,到2022年,这招成了针对穆斯林的“推土统治”。Hasina Bi 家住了40年,却在斋月被推平,她哭求无果:“我这么穷,去哪?”儿子拉她走:“他们连杀你都不眨眼。”同年,德里 Jahangirpuri 因宗教冲突被推,23/25毁屋是穆斯林的。
Caterpillar 的 D9 在以色列也声名狼藉。改装后重如坦克,配装甲、机枪,成 IDF 的“泰迪熊”。2023年加沙冲突,它推平房屋、医院、果园,传闻还碾人埋尸。2003年,美国 активист Rachel Corrie 在拉法被 D9 碾死,引发诉讼,却难撼公司。Caterpillar 说:“卖出去的东西咋用,我们管不了。”可技术上,他们能追踪每台机器,必要时还能远程锁死——2022年,俄罗斯偷的 John Deere 就被锁了。
推土机的故事,是技术和人性的纠缠。从暴力起家,到全球肆虐,它既造就现代,又留下伤痕。正如 Emerson 说:“你刚吃完饭,屠宰场藏在优雅的远方,可你脱不了干系。”站在 JCB 总部,看着那高效流水线,我既惊叹,又不安——这创造与毁灭并存的巨兽,到底该由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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