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小费文化从贵族习俗演变为强制性“生存税”，企业利用顾客善意逃避支付合理工资，亟需变革。

在美国，点一杯4美元的咖啡，还没等咖啡师拉花，点单屏幕已弹出选项：小费给15%、20%还是25%？服务尚未开始，甚至没来得及对视一眼，你却已陷入“愧疚式小费”的压力。这就是2025年的美国小费文化，失控得令人咋舌。

小费本应是感谢优质服务的自愿举动，如今却像强制通行费，渗透到每个消费场景：食品车、自助结账机、机场咖啡摊，甚至无人服务的屏幕都理直气壮地索要小费。拒绝给小费，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吝啬鬼；给了小费，又像是替企业填补了本该由他们支付的工资缺口。这种矛盾让人无处可逃。

回溯历史，小费并非美国原创。内战后，富有的美国人从欧洲带回了这股“贵族风”，试图模仿上流社会的慷慨。然而，欧洲逐渐摒弃了小费文化，美国却将其发扬光大。更令人不安的是，小费曾被用来剥削劳动者。19世纪，普尔曼公司等企业几乎不支付黑人工人工资，迫使他们依靠乘客小费维生。这不是系统漏洞，而是有意为之，旨在压低工资成本。如今，餐饮、酒店等行业依然依赖小费弥补低薪，顾客成了填补工资漏洞的“救命稻草”。

我曾亲眼见证小费文化的变迁。2000年代初，小费还仅限于餐厅服务员或酒保，是一种对用心服务的奖励。如今，连拿杯外带咖啡都要面对小费提示屏幕。从自发的感谢到强制性义务，小费已失去原本的温度。我在食品车买份三明治，屏幕却先让我选小费比例，这感觉就像在交税，而不是表达感激。

这种文化背后，是美国劳动制度的陷阱。联邦法律允许带小费的工人时薪低至2.13美元，理论上小费不足时雇主应补齐最低工资，但现实中，工人往往不敢投诉，只能默默接受微薄收入。据经济政策研究所数据，带小费工人的贫困率是非带小费工人的两倍多。顾客若不给小费，工人直接受害；若给小费，则变相纵容企业逃避责任。这不是慷慨，而是企业将道德负担甩给消费者。

反观欧洲，情况截然不同。我最近旅行时发现，西班牙、意大利等地几乎没有小费压力。服务员、咖啡师靠体面的固定工资生活，无需讨好顾客换取生计。给一两欧元小费是好意，不是义务。服务质量并未因此下降，反而更显专业，因为他们无需带着生存焦虑表演。欧洲的模式让我意识到，美国的小费文化与其说是支持工人，不如说是为企业省钱。

企业才是小费文化的真正受益者。借助Square等支付平台，商家轻松将小费提示嵌入交易，无需提高员工薪资。2022年，美国消费者支付了超616亿美元的小费，这不是对服务的奖励，而是对企业低薪政策的补贴。通货膨胀下，工资停滞，小费却被用来填补收入缺口，企业则省下税费和福利成本，赚得盆满钵满。

改变现状并非易事，但也不是无路可走。首要任务是推动系统性改革：提高联邦最低工资，取消带小费工人的特殊低薪标准，像加州和华盛顿州那样彻底废除小费工资制。消费者也可以用行动投票，支持支付合理工资、不依赖小费的企业。如果必须给小费，建议直接给现金，确保钱到工人手里。同时，拒绝无服务场景下的小费提示，别让屏幕的道德绑架得逞。

年轻一代，尤其是Z世代，握有改变规则的独特力量。通过社交媒体如抖音、Instagram，揭露企业剥削行为，点赞那些公平对待员工的商家。更有力的是支持或发起工会运动，让工人集体谈判，争取稳定薪资和透明政策，摆脱对小费的依赖。如果你有创业梦想，不妨打造不靠小费也能支付公平工资的商业模式，用行动重塑行业文化。

小费本应是锦上添花的谢意，而非工人薪水的支柱。如今的美国，小费文化已变成一场企业主导的空壳游戏。我们不能再假装这是常态。让小费回归本义，让工资体现劳动者的尊严，这才是公平的未来。

本文译自 scrapstostacks，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