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电影常被批评“失去真实感”,问题并非只在于CGI,而是电影语言、镜头选择和后期方式共同削弱了观众的沉浸体验。
本文来源是一个YouTube长视频。作者从《侏罗纪世界:重生》和《迷失世界》的两个镜头出发,指出现代电影与早期作品相比,常让人感觉不够真实,甚至显得空洞和失去重量。这种“失真”并非单纯因为CGI,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沉浸感消失,一种与观众现实感知方式脱节的视觉体验。
真实感不是指电影必须“是真的”,而是电影如何在视觉上模拟人类理解三维世界的方式。学者Stephen Prince称之为“感知真实”,即影像中光线、色彩、纹理、运动和声音的组织方式能否激发观众平日构建现实的知觉机制。换句话说,观众知道电影是假的,却能在知觉上体验它为真。
作者重新翻看过去一些沉浸感极强的影片,发现它们往往采用大量深焦和远景。镜头中的环境信息非常丰富,从背景面孔到地面纹理都清晰可辨,鼓励观众像在现实世界里一样扫描画面。这种视野的开放性赋予场景更强的立体感,使观众感到“置身其间”。Noël Carroll也指出,这类构图与现实的感知方式更接近,因此更显真实。
这也解释了为何许多经典电影,即便画质不如今天,也能让观众产生强烈的空间感和“可触性”。它不只是胶片质感带来的怀旧,而是影像形式让观众能主动探索画面。

然而,数字时代的拍摄习惯逐渐偏向另一种“电影化外观”,大量使用浅景深和中近景,背景被尽数虚化,使观众几乎无法读取画面信息。电影变成一个不断把主体从环境中抽离的平面空间。以《蚁人与黄蜂女:量子狂潮》为极端例子,指出其背景模糊且单薄,镜头多为中近景,缺乏任何可供探索的细节。反观《阿凡达:水之道》,尽管是全CG构建,却依靠丰富的画面信息、清晰的视觉层次和立体环境,让观众产生强烈的沉浸感。这说明真实感的关键在于影像组织方式,而非它是否是实拍。
现代电影的“假感”也来自过度依赖后期。拍摄现场往往为了给后期留下操作空间而采用平淡的灯光与构图,使原始画面缺乏明确意图,也削弱环境的灵魂。过去的胶片影像具有“指示性”,即真实光线直接作用于胶片本身,使影像天然带有现实的痕迹。数字影像则是一组可随意修改的数据。当后期操作过度,影像便失去那种直观的现实重量。
以《刺客信条》为例,片方曾宣传演员完成了高难度实景跳跃,但电影经过大量数字处理后,实际效果看起来像一个落入数字泥浆的假动作。即使是真实的拍摄,也因为后期的遮盖而失去“真实性”。
总结而言,问题不在于数字技术本身,而在于电影语言的转变。若画面缺乏环境信息、镜头缺乏空间深度、视觉被过度修饰,即便是真实场景也会显得虚假。而当电影重视观众与画面的感知关系,给予足够的空间与细节,即便是全虚构世界,也能让人深信其真实。
现代电影的“失真”,是影像形式、拍摄习惯和后期文化共同造成的结果。未来的电影若想重新变得“真实”,必须重新理解人类如何在视觉中构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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