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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每一年都留下了无数烈火般的烙印,人类的群星不断闪耀,无数星辰冉冉升起,然后又回归大地。公元1616,这一年,三位文学巨匠同年而逝:英国的莎士比亚,中国的汤显祖,以及西班牙的塞万提斯。——译者注)

“看到肋骨时,我就知道,我们终于找到了。”法医鉴定专家弗朗西斯科·艾特贝利亚说到。他在棺材的一小块碎片上发现上面刻着字母MC(即Miguel de Cervantes),还有在莱潘托战役中被打残的左臂(因此落得了“莱潘托残臂人”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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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在一处建于十七世纪的女修道院里,十二位女修士正安静祥和地隐居于此。与此同时,为了不打扰她们,在修道院地底深处,一项挖掘工作正在静静地展开。考古员和法医鉴定专家们小心谨慎地整理着凌乱破碎的棺木,终于找到了埋葬于此的十五具遗体。

“整个队伍悄无声息,我们安静地挖掘着,整理着,研究着,彼此心照不宣。”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他们就已深信,他们找到的就是塞万提斯的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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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5年,在地中海与土耳其人的战斗结束后,塞万提斯跟随同伴乘船返回西班牙,途中被非洲柏柏尔族海盗截获,最后被运往阿尔及尔。在那里,等待他的将是长达五年的奴隶生涯。后来,女修道院的基督女修士们募集了赎金,帮助他摆脱了海盗的囚禁。塞万提斯重获自由,在以后的生命中,他为世人创作出历史上最伟大的小说之一,《堂·吉诃德》。

塞万提斯研究学者,康奈尔大学西班牙研究教授玛丽·安东尼娅·嘉赛说:“五年的囚禁深深地反映在他的作品之中,从被释放后的早期作品《阿尔及尔生涯》到身后才出版的《贝雪莱斯和西吉斯蒙达历险记》,这些作品无不一次又一次地叙述着他的痛楚。”

而嘉赛亦感同身受,1982年12月到1983年6月,她在哥伦比亚被一伙游击队抓为人质。唯一得以安慰的是,关押者答应了她阅读的要求,给她带了一些书。她看完了王尔德西班牙译作全集,把拉鲁斯西班牙字典翻了个遍,还阅读了塞万提斯,这些她所热爱的文学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动力。历经七个月的痛苦,以及死亡的威胁,她终于得以释放。自由后,她决心不荒废余下的生命,努力成为一名学者,并开始专注于研究塞万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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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嘉赛出版了《在阿尔及尔的塞万提斯》。在这本书里,嘉赛认为从苦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内心有不断诉说的渴望。在塞万提斯的戏剧,小说,诗歌中,奴役,精神创伤以及折磨,这些都被反复地讲述着。

她认为,像弗洛伊德所说的那样,复述并不只是因为渴望和冲动,有时它能抚育伤口,同时,叙述是不断变化的,每一次的重复都发生着某种意义上的改变。

“《堂·吉诃德》无疑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欧洲小说。在这本著作里,塞万提斯将他濒死时所经历的疯狂毫不掩饰的体现在其中,如在狱中满口呓语的堂·吉诃德,还有发疯的学者韦迪利亚,似乎是要把苦痛和噩梦再次重演。”

“他把在监狱中对西班牙的复杂而又绝妙的幻想描绘在作品之中,阿尔及尔囚禁,□□,反叛……这些都糅合在灵魂里面,最终呈现在他的思考,他的作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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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苦难与折磨打开了塞万提斯“创作之门”,而正是他在小说,戏剧,诗歌的反复叙述,帮助了嘉赛度过了她那段痛失长子的艰难岁月。在那些伟大作品之中,苦痛被唤作一曲烈歌,伤口在哭喊,叙述着无法言语的真实。嘉赛在《在阿尔及尔的塞万提斯》的序言中这样写到:“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位导师,他教导我,帮我把几将断裂的生活缝合。” 也可以说,有时故事能让生活得以继续。

柯尔律治的叙事诗《老水手行》有几行这样写到——「此后,说不准什么时刻,那痛苦又会来临,又得把故事再讲一遍,才免得烈火攻心。」
(本文有所删减)

本文译自 BBC,由 Macondo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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