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早些时候，我朋友Max从日本给我带了一把刀作礼物。那天晚上，我躺床上刷Instagram的时候，刷出来了一条广告，广告里的刀和我的很像。我迟疑了一下，跳下床，从厨房里找出这把刀，和屏幕里的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都是 Masomoto KS(刀名)。这刀我没有Google过，也没拍过照，也没发过相关文字。我和这把刀唯一的接触就是Max把它递给我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巧合——我感觉我好像被监听了。

Tega Brain 和 Sam Lavigne 是两位布鲁克林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致力于探索科技和社会的交界处，他们也经常听说我这样的故事。6月份，他们建了一个网页叫 New Organs，用于收集这样的灵异瞬间。这个网页里有一个提交表单，里面会让你选择一种经历，如「我的手机在监听我」、「我在广告里看见了我梦里出现的东西」，然后你再写一段话描述你的经历以及你觉得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他们一件收集了700份神奇经历，证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广泛存在。「我们还收到了很多这样的故事:一个人正和朋友聊天，突然手机就弹出了一条相关建议，」Tega 说，「这真有种被侵犯的感觉。」Sam 补充道，他们还听说，有些人准备和新对象开始约会时，就马上有针对他们新对象的广告出现。不过Tega最喜欢的故事还是这个：有个人说他们那天没吃午饭，正想着吃甜甜圈呢，然后谷歌地图就莫名奇妙的改变导航线路，正好经过Dunkin’ Donuts(甜甜圈商店)，仿佛他们被某种神秘力量监视着。

互联网公司通过手机监听我们的谣言这么些年一直存在——最近的一次是关于扎克伯格剑桥分析公司事件——但他们一直否认这种说法，相关证据也说明他们没有说谎。监听用户不仅违法，而且需要存储巨量数据和复杂的软件，来分析人类复杂的语言以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Brain和Lavigne说，虽然Facebook和其他平台没有用麦克风监听用户，但他们还是有很多不透明的复杂技术用户追踪、收集和处理用户信息。「我们想表现的就是你正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只不过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样，」Brain 说，「我们的对监视的认知还停留在20世纪，以为就是电话监听和某处隐藏着的麦克风。但实际情况是，这是一个全新的方式，错综复杂的线上追踪机制和算法在监视着我们。」

这个全新的机制正是Brain和Lavigne所说的「新器官」(new organs)，听起来仿佛被Facebook这类社交平台所使用的监视机制被美化成了某种有生命的有机体。他们的计划就是要揭露这个新的器官如何运转，以及它对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这个新器官不需要监听你的声音，也不需要知道你喜欢日本刀，」Lavigne 对我说，「他们自有办法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换句话说，新的数据收集方式有着超常的准确率，以至于你觉得身边仿佛有个耳朵在一直听你说话。

正如Brain和Lavigne所言，对于这个处理数据的新「器官」，我们也所知不少。我们知道他们对个人数据很感兴趣。它们通过追踪用户的线上活动收信息，这就足以让它们知道用户喜欢什么、搜索什么、听什么、读什么，在哪儿吃晚餐，以及，他们的朋友是谁、喜欢什么、读什么、买什么——数据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收集过来。除此以外，「器官」还会从信息掮客那儿购买用户线下的数据，例如他们有多少信用卡、有多少收入、他们去超市买什么。他们会把你的数据和你朋友的数据放在一起，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你亲近的人买的东西——例如一把日本刀——你有很大可能也会喜欢。

新「器官」处理这些巨量的数据后，会给你碎化成各种标签，例如「听Spotify」、或者「时尚辣妈」，不够也会有一些更加敏感的，带有种族和宗教色彩，或极端个人化，如「离家在外」。除此以外，新「器官」还集成了复杂的算法，以此生产用户画像，这样他就能向你推荐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你想要的产品。

虽然在剑桥分析事件之后，公众对线上隐私的关注有所加强，但多数社交平台监视机制的运行方式依然不为大众所知。以Facebook为例，它允许你知道他们给你贴的和广告偏好有关的标签，但这一切不过只是表演性质的，都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真实监视范围。举个例子，Facebook告诉我，我身上有41个标签，但实际上我身上还有52000个标签，他们没告诉我。

Brain和Lavigne发现了这些让人担忧的问题，他们的初衷就是解构这些监视监视机制，向公众揭露这令人发指的真相。「通过你这把刀的故事」Lavigne 说，「我们可以和负责这则广告的公司联系一下，向他们了解，这条广告的目标受众是谁，他们的理由是什么，然后我们可以对整个系统来一次反向工程。」

然而，最后他们发现，整个系统太过庞杂，想要解释它到底如何运转根本不可能。「即便是市场人员和数据专家也无法完全理解算法是如何分发广告的，」Brain 说，「他们做出了一个黑匣子，这个黑匣子理解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太过复杂，就是一个迷。」

虽然没能成功反向工程，但他们决定把收集来的大家的灵异经历上，制作一系列视频，这些视频的内容关于那些被监视的客观经历以及那些阴谋论(大公司通过麦克风监听用户之类的)是如何形成的。

「我感觉，我很难不产生怀疑，」Brain 说，「即便我知道手机麦克风没有监听我，有时候，我在网站上读到大家发来的反馈，我就会不自觉的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大公司在监听我们)。」Lavigne 补充道，在这个大众被广泛监视的年代，这种疑虑只会越来越深，因为这反应出数字时代的真相：我们在被这些科技器官监视，而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我认为，我们会一无所知的根本原因是，」Lavigne 说，「这就是一场阴谋，一场不同以往的阴谋。」

这些APP都是这么说的：这是为了了解你所处的环境。这是为了知道…你在哪里，为了提升广告相关性…你在外面吗？你在看电视吗？你在干嘛呢？

本文译自 theoutline，由 Dkphhh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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