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新研究表明，擅长营销香烟的烟草公司，也采用类似手段让人上瘾于加工食品。

几十年来，烟草公司通过提高香烟成瘾性让人上烟瘾。现在，一项新研究显示，烟草公司可能也采用类似策略让人上瘾于加工食品。

上世纪80年代，烟草巨头Philip Morris和R.J. Reynolds收购了主要食品企业卡夫特、通用食品和南方饼干公司，控制了美国食品供应，并从奥利奥饼干、通心粉和Lunchables等畅销品牌中获得了数十亿美元销售收入。

到21世纪前十年，这些烟草巨头剥离了食品资产，基本退出食品行业，但在退出之前，它们对食品供应链留下了深远影响。

发表在《成瘾》杂志的这项新研究，关注的是“超级美味”食品的兴起，这些食品含有大量脂肪、钠、糖等添加剂，能引起人们的渴求和过度摄入。研究发现，在这些烟草巨头控制全球主要食品公司期间，它们的产品相比竞争对手的产品更可能是“超级美味”食品。

过去30年来，“超级美味”食品迅速进入食品供应链，与肥胖和饮食相关疾病激增的时期吻合。在美国，这类食品泛滥最严重的时期是1988年到2001年，正是Philip Morris和R.J. Reynolds控股全球主要食品公司的时代。

尽管这些烟草公司早已放弃食品资产，但研究人员表示，这一发现仍非常重要，因为许多当今的超级加工食品出自一家编写了让食品极具美味性、成瘾性和儿童吸引力的行业“剧本”的公司。

这项研究的主要作者、堪萨斯大学心理学助理教授Tera Fazzino说:“我们发现，烟草公司有选择地将‘超级美味’食品引入食品供应链。人们必须明白这些食品的来源，以及是哪家公司悄悄将其引入食品系统，从而‘污染’了整个环境。”

烟草公司如何销售食品

为了研究，Fazzino和同事查阅了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工业文件图书馆的文件，该图书馆收藏了上百万份烟草公司的内部文件，这些文件披露了它们是如何设计产品成瘾性和采用何种营销策略的。

Fazzino和同事确定了105种食品，这些食品在1988年到2001年期间是Philip Morris或R.J. Reynolds旗下知名品牌的畅销产品，如R.J. Reynolds旗下的奥利奥、泰迪熊软糖、利顿饼干和无脂魔鬼食品，以及Philip Morris旗下的通心粉、果冻等。

然后，他们将这些食品与587种非烟草公司品牌的同类产品的营养成分进行了比较。

结果发现，烟草公司食品含有高糖高钠配方的可能性，要比非烟草公司品牌高出80%，也就是更可能成为“超级美味”食品。烟草公司品牌同时含有高脂高钠配方的可能性也高出29%。

寻找你的“极乐点”

密歇根大学心理学教授、食品成瘾专家Ashley Gearhardt表示，这些发现表明，烟草公司经营食品是为了击中所谓的“极乐点”，引发食欲和渴望。

她说，“超级美味”食品与成瘾物有许多相似之处。它们包含从天然食物中提炼、浓缩、加工的成分，这增强了它们快速进入血液，刺激大脑奖赏中心的能力。

“每种成瘾物质都源自我们从自然中获取、改造、加工和提纯的东西，使其更有奖赏感。这在‘超级美味’食品中也非常明显。”没参与这项研究的Gearhardt说，“我们误以为这些食品来自自然。其实，它们来自大烟草公司。”

改名为Altria的Philip Morris拒绝置评。R.J. Reynolds、卡夫特和南方饼干公司母公司Mondelez也未回复置评请求。

风味业内的专家

烟草公司60年前进入食品业，意在使产品组合多样化。它们为香烟开发了大量色素、风味剂和添加剂配方，并意识到这些配方也可以用于各种加工食品。

上世纪60年代，R.J. Reynolds启动了一个开发含糖饮料的项目，其中包括针对儿童的市场研究。那年，该公司的生化研究经理在一份备忘录中写给R.J. Reynolds高管，该公司不仅是一家烟草公司，从更广义而不那么受限的意义上说，R.J. Reynolds是一家“风味公司”。

这位研究经理指出，公司为香烟开发的许多风味配方“将对食品、饮料和其他产品大有用处”，带来“丰厚的财务回报”。

将果汁饮料改头换面

次年，R.J. Reynolds收购了果汁饮料生产商，获得了在食品业的一席之地。当时，这种果汁饮料只有两种口味，仅作为鸡尾酒配料。在对儿童和主妇进行数十项市场调研后，R.J. Reynolds将其扩展到至少16种口味，许多是儿童偏爱的口味，如奇异果汁和蓝莓汁等，并打造了对应的卡通形象。该公司也是首批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分销这种“果汁盒”的公司之一，获得了巨大成功。

加州大学旧金山医学院卫生政策教授施密特曾发表过有关烟草业参与食品行业的研究。她表示:“他们用一年时间，就将一个成人鸡尾酒配料改造成了儿童饮料。”

R.J. Reynolds使用卡通角色Punchy来营销这种果汁饮料。几十年来，Punchy频繁出现在电视广告、周日漫画、教科书封面、玩具和杂志上，带来了数千万美元的销售收入，被R.J. Reynolds称为这种饮料“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推销员”。

小熊软糖的兴起

果汁饮料的成功促使R.J. Reynolds进一步涉足布丁和枫糖等其他食品。1985年，这家烟草巨头收购了南方饼干公司，跃居食品业大佬。合并后，该企业推出了许多成功的新加工食品，如小熊软糖，这种小吃很快成为仅次于奥利奥和芝宝的第三大畅销饼干。

R.J. Reynolds将小熊软糖营销为“美味又健康的零食，因为它由全麦和其他天然食材制成”。但评论员指出，它实际上主要由白面粉制成，每盎司只含2克全麦。这种零食大受欢迎，以至南方饼干公司推出了成人版“蜂蜜麦香饼”。1990年《纽约时报》一篇关于这款新产品的文章如此写道:“南方饼干公司认为，甜味和健康形象也能吸引成年人。”

几年后，低脂风潮来袭，南方饼干公司推出了大热门产品“健康菠萝饼”，三年内销量就达到近5亿美元。这种低脂低卡饼干吸引了许多注重体重的消费者。但评论者指出，人们往往会过度购买，因为误以为它不会发胖，这就是所谓“菠萝饼效应”。

推广果汁和Lunchables

2000年，南方饼干被Philip Morris收购。由于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收购了卡夫特和通用食品，Philip Morris早已坐拥食品业霸主地位。加州大学旧金山医学院卫生政策教授施密特表示，1985年Philip Morris收购通用食品后，安插烟草业高管进入食品部门，启动了向儿童和少数族裔群体推广含糖饮料和加工食品的计划。

为扩大香烟销量，Philip Morris采用了“产品线延伸”营销策略:马波罗针对男性，弗吉尼亚·斯林针对女性，薄荷香烟大力推广给非裔群体。

该公司将这一策略应用到食品上，施密特说。它为许多现有产品增加新的口味和种类，提供各种各样的“超级美味”食品供消费者选择。

1986至2004年间，Philip Morris为果汁饮料开发了约12款新产品，并推出了约36种经儿童测试的口味，如奇异果汁和蓝莓汁等，并打造对应的卡通形象。

它1988年通过奥斯卡迈耶推出的畅销产品Lunchables，就是采用这样的设计和定位，看起来像电视晚餐，目标是忙碌的妈妈和孩子。这种标志性的预包装餐盒包含肉铺博洛尼亚肉、饼干和加工奶酪，钠和饱和脂肪含量高到一些医生直呼它“血压炸弹”。一位Philip Morris高管就开玩笑说，Lunchables中最健康的就是餐巾纸。

根据调查记者莫斯畅销书《盐糖脂肪》的说法，Lunchables首年销量就达到2.18亿美元。此后，奥斯卡迈耶推出了各种口味的Lunchables，加入了士力架巧克力、花生酱杯和果汁等，成为该产品的“产品线延伸”。

本世纪初，Philip Morris因面临烟草诉讼陷入困境。据莫斯透露，食品部门的一位高管穆德在检视公司记录和产品后，告诉Philip Morris的一位律师，他担心一些饼干和加工食品会导致人们过度购买和摄入。

虽然烟草公司早已退出食品业，但它们对食品供应链的影响非常深远。

Fazzino的新研究发现，到2018年，这些烟草公司品牌与其他品牌食品之间的差异已经基本消失。这并不是说食品变得更加健康，而是其他公司效仿了这些成功的营销策略，也将自己的产品调制得同样“超级美味”。

本文译自 The Washington Post，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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