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Stable Diffusion

本月Anthony(Tony) Fauci(福奇)将卸任美国总统拜登的首席医学顾问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主任。为此，《科学》杂志采访了Fauci，以反映他在他的长期公共服务生涯中获得的经验教训。下面是主编Holden Thorp和Fauci谈话的简要编辑稿。

Holden Thorp：谢谢你回答这些问题。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但它们不在每个记者问你的范围内。你已经回答了很多次，而今天你不再需要再重复这些问题。
Tony Fauci：好的。

Holden Thorp：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有关错误信息和疫苗犹豫的，这与你的经常被问及的问题有所不同(“我希望我们知道更多关于犹豫的来源”)。从烟草、气候变化以及Scopes试验中，我们已经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而你也曾讨论过HIV是否会导致艾滋病。鉴于如此多错误的信息以及疫苗的犹豫，真的那么令人惊讶吗？

Tony Fauci：与以往不同的是，社交媒体使得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传播变得更加频繁，而且影响力比以往更大。那些刻意传播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人似乎就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样，而那些用正确信息反击的人则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他们没有能力每次都去反驳那些完全不正确的、建立在错误信息上的推文或文章。社交媒体的海啸时代对我来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因为当Peter Duesberg和其他人玩艾滋病否认主义游戏时没有社交媒体，但如今，它们已被虚假信息所淹没。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新时代的挑战，但我知道最好的办法是用真实的信息充斥整个系统。

Holden Thorp：我们真的有办法让一亿人听到科学的声音吗？比如说，播客可以通过播放科学内容来传播科学，被认为是科学的大扩音器。

Tony Fauci：我知道。

Holden Thorp：我们的网站每天有一百万人的访问量，尽管这听起来很多，但仍然远远不及一亿人。

Tony Fauci：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

Holden Thorp：是的。那么，你对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有什么想法吗？

Tony Fauci：我们渴望有所作为，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必须想出有创意的办法，因为我们正在输掉这场战争。没错，正如你所说，有多少人追随那些发布被证明是错误信息的人，这让我感到震惊。而另一方面，那些说实话的人却没有多少人在关注。我的意思是，我们正在这场战斗中受挫。

Holden Thorp：是的，大家都在思考应该如何做，很高兴你加入我们，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Tony Fauci：是的。我当然会。

Holden Thorp：因此，我们还面临一个问题——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就是当科学界的人从事这种事情时，他们通常会跳出自己的专业领域，突然宣称他们掌握病毒学、流行病学或其他类似的知识。然而，他们在外界看来是著名大学的高学历教授，所以如果Joe Rogan说："嗯，是的，我是从斯坦福大学教授那里得到的，"那么我们就很难反驳。那么大学、资助机构或任何人(比如他们大学的同行)可以采取什么措施呢？

Tony Fauci：嗯，你在一篇文章中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Holden Thorp：是的，我说过。

Tony Fauci：你做得比我好，但在我看来，试图走一条不被指责为不尊重另一位科学家的细线在这种情况下非常困难。当我参加国会听证会时，我是以一种尊重他人的方式不同意《大巴灵顿宣言》的，因为我认为它是一种误导。但是，我被告知，我是一个傲慢的人，因为我不尊重其他科学家，这完全不是真的。我们不能让任何人闭嘴，但是当有人发表声明、进行讨论或提出建议时，我们必须根据证据进行反击，以防止虚假信息的传播。虽然这有时很难，但是我们必须保护我们民主的基础，尊重每个人的言论自由，同时也防止不真实的信息失控传播。

Holden Thorp：是的，对我来说，这是最具挑战性的部分。因为我们对一些播客没有什么办法，但我们自己的社区......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责任确保我们不受群体思维的影响，而我们也要允许人们挑战我们的想法。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向期刊提交论文，让它们得到审查，让很多人看数据，然后如果它们能够推翻共识，它们就有可能被《科学》杂志接受。所以，我们常常发表惊人的论文，这也是科学过程的一部分，但我认为我们并没有让人们看到这一点。我们只是把一堆事实和一本百科全书与人们分享，没有让人看到这个美丽的、人性化的、令人兴奋的过程，你和我都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其中。你同意吗？如果是这样，我们该如何才能更好地让人们看到这一点？

Tony Fauci：好吧，你刚才解释了一些最有问题和最困难的事情之一，我也有关于此的深刻个人经历，当你提出这个问题时，它几乎引发了我的痛苦反射。在我们的行业中，就像你说的那样，科学是一个不断的迭代自我修正的过程，你不能只是吐出一些东西，如果你想让它在我们的社会里被接受，你就必须经历实验、数据分析、数据展示、同行评审和同行评判的过程，这一点，非科学界也许，而且很可能可以理解，认为科学是不可改变的。因此，如果你今天说了一些东西，而证据在一个月或一年之内发生变化，如果你遵循科学，你将会发展你的思想，随着思想的发展，你将会改变一些东西，如建议、指南或其他。

对于那些不明白科学可以反复的人来说，你可能会被认为是在翻来覆去，因为他们认为你已经破坏了整个科学过程。现在我不想去讨论这个问题，但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尽管有一个危险，但我会稍后解释--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的是向人们解释，当我们根据现有证据向他们介绍一些东西时，我们正处理一个不断变化的情况，并且在任何时候，你都不知道所有的答案。

你说的关于《科学》杂志的事情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有些东西被发表在《科学》上，它是正确的，基于数据，但你也知道，你会在邮件和网上收到可能质疑的材料，你会给它一个论坛来证明原来的那份，它肯定是部分真实的，否则它就不会通过同行评审，除非它被伪造，我假设它不是，那就会有一个附录来改变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科学》上发表的论文都是建立在以前发表的基础上的原因。有完全的--不是完全的，那是太夸张了。公众在某种程度上缺乏对这种科学性质的理解。

因此，有两件事必须继续下去。我们在科学界必须阐释和现实事实相关的不确定性，你总是要敞开大门——不是根据经验改变你的想法，而是依据新数据来改变你的想法。同时，作为一个国家，我们也必须在教育人民提高科学素养方面做得更好。科学文盲的现象令人不安，我们必须让人们更多地了解科学是什么。总之，对你的问题的回答有点啰嗦，但这就是我的感受，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Holden Thorp：是的，我同意。此外，我认为它具有极大的价值。有时当我和人们讨论这个问题时，他们说：“嗯，这是一个长期的解决方案”。我会说：“好吧，我们尝试过所有的短期解决方案，所以现在让我们尝试长期解决方案。”

我们看到许多人进入政府——之前我们就认识他们——突然之间，与他们交谈就变得困难，我们大多数情况下只与他们的新闻人员和其他人打交道。但你总是能够直接与人交谈，尤其是，我的意思是，即使在你成为世界知名人士之前，也总是能够直接与科学家交谈，甚至在你的政府角色中，也没有太多的保护。我相信你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当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那么，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来让更多的政府官员能够像你一样轻松地与他们的同行交谈呢？

Tony Fauci：以我自己为例。我认为作为一个科学家，我们有双重责任，那就是说实话，不掩饰任何事实，因为这是科学原则所要求的。所以，当有人向我提出问题时，我觉得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回答他们，我们应该让政府中的人特别是科学家，对此毫无顾虑。我在与政府中的科学家交谈时，他们常常害怕说出真相，然而我在他们背后坚定地提醒他们：“没什么好害怕的，你说出真相不会失去你的工作，你可能会让一些人有点不安，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事情做得公开透明就可以了。”我发现这样做对我而言真的很棒。

Holden Thorp：是的，我们非常感谢。因此，每个人都想知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你也许还没有准备好明确地向我们表明，但你可以给我们一个大致的轮廓。

Tony Fauci：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不知道我离开政府后要做什么。由于道德规则的原因，在我实际离开政府之前，我不能讨论具体的计划。但是，我可以大致提出我想做的事情，即建立一个运作基础，无论是一个基金会还是一个大学的任命，我想可以有一些工作人员，以便我可以进行研究。考虑到我作为政府科学家54年的经验，以及作为政府机构领导人38年的经验，以及为美国七位总统提供过建议，我认为我有很好的判断力。因此，在我仍有精力，热情，激情和健康的情况下，我想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利用这些经验，帮助那些可以从我的经验中受益的人和组织，激励年轻人进入科学领域，以及以有利于公众健康的方式追求科学，并以公共服务的方式进行。虽然我还不确定要在哪里这么做，但这是我决定要做的事情。

Holden Thorp：如果你需要一个代理人，不难找到一个，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AAAS(美国科学促进会)有一个项目，为科学家提供了很多帮助，让他们进入科学政策领域。你的公共服务和科学工作都是他们的榜样，所以如果一个年轻科学家希望改变职业，少在实验室工作，多在政府工作，从事公共服务，我会建议他参加AAAS的项目，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Tony Fauci：有两件事，首先，Holden，我想说的是你在公共服务中所获得的满足感，如果你没有尝试过，但你内心有一种直觉，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为了人类服务，那将是一种美妙的感受。我的意思是，我们在科学领域所做的也是一样的，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其次，我建议的是，要选择一件能让你真正感到兴奋的事情。在我从事这项工作的54年里，我看到通过我的实验室的科学家们，有时会觉得他们在做人们期望他们做的事情或似乎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深入挖掘，说：“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当你真正热爱一个东西时，它会释放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大量能量，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运动员，突然间跑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最后，期待意外，因为有时候事情的出现会成为一个改变方向的机会。你应该认真对待这些机会，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这已经发生在我身上多次，比如我在38年前改变自己的方向，从一个以免疫疾病为基础的成功职业生涯，突然全部投入到艾滋病毒上，这是我做出最好的决定。因此，我对年轻人的建议是，对摆在你面前的机会保持开放的心态，始终听从你的直觉，并对某件事情充满热情。

Holden Thorp：好的。你还想告诉我们什么？

Tony Fauci：好吧，我很感激这个机会。科学是一门如此神奇的学科，对于有想法的人来说，我只想让他们知道，这里有丰富的奇迹等待着他们去发现。

Holden Thorp：是的，阿门。好吧，托尼，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做这个。我迫不及待地想把它写下来。

Tony Fauci：非常感谢你，Holden。我非常感激。

本文译自 Science，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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