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源于情绪系统的极端变化，改善环境或调整心态是减轻抑郁的关键。

抑郁症是最常见的心理健康问题之一。2021年，全球约有4%的人经历过抑郁。

尽管如此，抑郁仍未被充分理解。我们仍不清楚人们为何会抑郁，或如何彻底摆脱抑郁。抑郁者常觉得自己困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现有的治疗方法虽有效，但效果因人而异，原因也不太明确。

我曾提出，我们的快乐和不快乐情绪是帮助我们做出明智决策的工具。然而，这一观点似乎难以解释抑郁症。抑郁症通常伴随悲观情绪、对外界的冷漠以及缺乏行动的动力。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帮助我们做出决定呢？

为什么我们会有坏情绪

要理解抑郁，首先要理解情绪。情绪是持续的正面或负面感觉。乍看之下，情绪似乎对改善决策没什么帮助。我们可能整天都感到愉快或不愉快，但这些感觉却与各类决策无关。那么，我们为什么会有情绪呢？

一种理解情绪作用的方法是，我们不仅要对当前的喜好或厌恶做出决定，还要做出影响长期生活的选择，如工作或伴侣的选择。情绪可以看作是对我们所处环境价值的信号。当环境糟糕时，负面情绪会促使我们去改变它；而当环境良好时，正面情绪则会鼓励我们保持现状。Randolph Nesse在《坏情绪的好理由》(2019)中详细阐述了这一观点。他指出，环境的好坏取决于机会(好处)和风险(坏处)。

“高情绪和低情绪是为应对有利或不利的环境而演化的。[…] 在有利环境中，情绪高涨的人能充分利用机会；在不利环境中，情绪低落的人能规避风险、避免浪费精力，并转向其他策略或目标。” - Nesse (2019)

从这个角度看，长期的抑郁可能源于我们陷入了不利的环境中。

“有时候，目标是一个人无法放弃的，比如找到工作、伴侣，或治愈致命疾病。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可能会被困在无法实现的目标中，普通的低情绪会升级为严重的抑郁。” - Nesse (2019)

这种解释并不意味着严重抑郁是有适应功能的。心理学家Daniel Nettle (2004) 强调，虽然短暂的抑郁情绪可能有适应性，但长期的抑郁可能并没有。他指出，抑郁不具备适应性特征：它是可遗传的，并不仅在不利环境中出现；它似乎也无助于人们摆脱不利环境；而那些不抑郁的人也并未因此受损。

Nettle 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观点：每个心理特征在人群中都有差异。我们应对不同环境的情绪系统可能也是一种在人群中分布的特征。因此，有些人可能更容易低落，而有些人则更容易情绪高涨。

这一现象可能与神经质有关。低神经质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情绪稳定，而高神经质的人则更容易消极和焦虑。

抑郁可能的机制解释

我提出一个新观点：我们的主观满足感来自将所拥有的与某个参照点进行比较。相同的成就，如果参照点低，会让人感到满足；但如果参照点高，就可能感到失望。下图显示了主观满足感随参照点变化的趋势(每条曲线的参照点为其中点)。

可能神经质的差异会影响参照点的高低。抑郁的持久性或许源于个体在评估自己处境时，参照点异常高。

这看起来似乎有悖常理。抑郁与更高的期望如何相关？毕竟，抑郁通常表现为缺乏行动动力。答案在于，过高的参照点可能导致挫败感，因为我们面对的选择看起来都毫无意义。对此，抑郁者常表现出对现状的强烈不满，认为自己“失败了”或“应得更好”。

从这个角度看，抑郁是情绪系统极端变化的结果。它是一种疾病，但也是可以预见的，因为任何进化设计的系统都会有一些变异。斯多葛学派倡导不去在意无法改变的坏事。而严重的抑郁可能正源于相反的倾向：对无法改变的情况感到不满。因此，帮助抑郁患者，不仅应尝试改善他们的处境，还应帮助他们用更积极的心态看待无法改变的情况。

抑郁困扰了许多人。它的机制以及摆脱它的方法仍未完全被理解。从适应性角度看，抑郁是对不满意现状的反应(严重时是过度反应)，而改变这一现状的途径并不明确。减轻抑郁情绪有两条路径：帮助改善导致抑郁的环境，或者帮助抑郁者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处境。

本文译自 Optimally Irrational，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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