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男子长期注射蛇毒,其血液抗体有望制成广谱抗毒血清。
科学家们发现,一位美国男子近二十年来持续给自己注射蛇毒,其血液竟能用于制造一种“无与伦比”的抗蛇毒血清。
动物实验表明,从这位名叫 Tim Friede 的男子血液中提取的抗体,能够有效抵御多种蛇类的致命毒液。
这与目前需要精确匹配蛇种才能有效的抗蛇毒血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Friede 长达近二十年的“以身试毒”,或许为研发一种能对抗所有蛇毒的广谱抗蛇毒血清迈出了关键一步。要知道,全球每年有多达 14 万人死于蛇咬伤,而需要截肢或落下终身残疾的人数更是这个数字的三倍之多。
为了达到今天的效果,Friede 总共经受了超过 200 次蛇咬和 700 多次毒液注射,这些毒液来自世界上最致命的一些蛇类,包括多种曼巴蛇、眼镜蛇、太攀蛇和环蛇。
他最初这样做是为了增强自身免疫力,以便在接触蛇类时更加安全,他甚至在 YouTube 上记录了这些冒险经历。
但这位曾经的卡车司机坦言,早期他也曾“彻底搞砸过”,连续两次被眼镜蛇咬伤后一度陷入昏迷。
他告诉 BBC:“我不想死,不想失去手指,也不想耽误工作。”
Friede 的初衷逐渐转变为帮助开发更有效的疗法,造福全世界的蛇咬伤受害者。他解释说:“这渐渐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我不断挑战极限,就是为了那些远在千里之外、可能因蛇咬伤而丧命的人们。”
目前,传统的抗蛇毒血清通常是这样制造的:给马等大型动物注射小剂量的蛇毒,刺激它们的免疫系统产生抗体,然后收集这些抗体用于治疗人类。
然而,这种方法的局限在于毒液和抗体必须高度匹配,因为不同种类甚至不同地区的同种蛇,其毒液成分也可能存在差异。
比如说,针对印度某种毒蛇制造的抗蛇毒血清,对于斯里兰卡的同种蛇效果就可能打折扣。
正因如此,研究人员一直在寻找一种更理想的解决方案:所谓的“广谱中和抗体”。这种抗体不针对某种毒素的特异性部分,而是识别并中和多种毒素共有的关键结构。
就在这时,生物技术公司 Centivax 的首席执行官 Dr. Jacob Glanville 注意到了 Tim Friede。
Glanville 博士回忆道:“我当时立刻意识到,‘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产生这种广谱中和抗体,那一定就是他了。’于是我联系了他。”
“第一次通话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也许有点唐突,但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一些血液样本’。”
Friede 欣然同意。由于研究仅涉及抽血,而非给他注射更多毒液,该项目也获得了伦理批准。
研究团队首先将焦点放在了眼镜蛇科(Elapids)的毒蛇上,这是两大毒蛇家族之一,包括珊瑚蛇、曼巴蛇、眼镜蛇、太攀蛇和环蛇等剧毒种类。
眼镜蛇科的毒液主要含有神经毒素,其作用机制是使猎物麻痹,最终因呼吸肌停止工作而致命。
研究人员从世界卫生组织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列出的全球最致命毒蛇名单中,挑选了 19 种眼镜蛇科成员,然后开始在 Friede 的血液中仔细寻找能够抵御这些剧毒的“防御武器”。
这项发表在《细胞》(Cell) 杂志上的研究,最终成功分离出两种广谱中和抗体,能够分别靶向两大类神经毒素。研究人员还将一种针对第三类毒素的药物加入其中,形成了一种“鸡尾酒”抗蛇毒血清。
在小鼠实验中,注射了这种“鸡尾酒”疗法的小鼠,即使在接触了 19 种剧毒蛇中 13 种的致死剂量毒液后,依然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对剩下的 6 种也显示出部分保护效果。
Glanville 博士称,这种保护范围的广度是“前所未有的”,并指出它“很可能覆盖了许多目前尚无有效抗蛇毒血清的眼镜蛇科蛇类”。
目前,研究团队正努力进一步优化这些抗体,并探索加入第四种成分的可能性,以期实现对所有眼镜蛇科蛇毒的全面防护。
当然,除了眼镜蛇科,还有另一大类毒蛇——蝰蛇科(Vipers),它们的毒液更侧重于破坏血液系统的血液毒素。总的来说,蛇毒中大约有十几种主要的毒素类型,还包括直接杀死细胞的细胞毒素等。
来自 Columbia University 的研究员 Prof Peter Kwong 预测:“我相信在未来 10 到 15 年内,我们将针对这些主要的毒素类别,逐一开发出有效的应对策略。”
而对 Friede 血液样本的探索,仍在继续发掘新的可能。
Kwong 教授赞叹道:“Tim 体内的抗体确实非同凡响——他相当于‘训练’了自己的免疫系统,让它学会了这种极其广泛的识别能力。”
科学家们的终极目标是,要么研发出一种能对抗所有蛇毒的“万能”抗蛇毒血清,要么至少能有分别针对眼镜蛇科和蝰蛇科的两大类广谱药物。
来自 Liverpool School of Tropical Medicine 蛇咬伤研究与干预中心的负责人 Prof Nick Casewell 教授评价说,这项研究报告的保护广度“无疑是新颖的”,为这种研发思路的可行性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他认为:“毫无疑问,这项工作正将抗蛇毒血清领域向着激动人心的方向推进。”
但他也谨慎地指出,距离真正应用于临床“还有大量工作要做”,这种新型抗体仍需经过广泛的测试才能用于人体。
对 Tim Friede 本人而言,看到研究进展到这一步,“感觉非常棒”。
“我正在为人类做一些有益的事情,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为此感到骄傲。这感觉真是太酷了。”

数据加载中...BIU...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