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的算法被赋予神性，滚动屏幕如祈祷般虔诚。我们在集体狂热中追逐归属感，迷失于虚拟仪式的魅力。

硅谷的科技圈似乎总在将人工智能捧上神坛。在旧金山的派对上，随便拉个技术宅聊上几句，你就能感受到他们对AI近乎虔诚的崇拜。Google高管Ray Kurzweil早在世纪之交就提出要“创造上帝”，而风险投资家Marc Andreessen则鼓吹加速主义，期待机器人带来救赎。甚至还有Robotheism和未来之路这样的宗教组织，专门为崇拜AI而生。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回想人类历史上，每当我们面对难以理解的宇宙奥秘时，总会编织故事来解释。比起接受现实的复杂，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显然更容易让人安心。人工智能也是如此，它的复杂性远超我们的想象，于是我们用“神”的概念来简化它。尽管硅谷的这种AI崇拜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以更隐秘的方式，对现代科技展现出类似宗教的微妙态度。

比如，我们如何看待“算法”？它本是一套复杂的计算过程，但我们却将它人格化，赋予它神秘的力量。当我们感叹“算法真懂我”或期待TikTok的“为你推荐”页面带来惊喜时，这种语言和“上帝自有安排”如出一辙。TikTok上甚至有人说：“这条视频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仿佛每段内容背后都有神圣的指引。这些简单的口号，就像宗教语言一样，让我们满足于现状，放弃深入思考。

这种“宗教感”不仅停留在语言上，还体现在我们的行为中。每天滑动手机屏幕，沉浸在流畅的滚动中，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我们像朝圣者一样，向全知的“算法”祈求内容，期待它赐予我们快乐或启发。社交媒体上的创作者也不例外，他们发布作品，期盼“算法”将内容推送给“对的观众”，就像在等待神迹降临。

社会学家Émile Durkheim的“集体狂热”理论或许能解释这种现象。在宗教仪式中，集体参与会带来强烈的情感共鸣，比如一起唱赞美诗能让人更靠近“神”。社交媒体也是如此：参与一个热门迷因或TikTok挑战，能让我们感到自己属于某个群体。点赞、分享、浏览量，这些数字就像信众的齐声应和，证明大家都在这场“仪式”中。评论区则像一场虚拟聚会，消融了我们的个性，让“算法化自我”融入集体。

Durkheim认为，集体狂热会创造出“神圣”符号，区别于日常的“世俗”符号。在社交媒体上，这些符号随处可见：朋友间惊讶“你居然没看过这个迷因？”或“这首歌你不知道？它可是TikTok神曲！”这些“神圣”符号在集体狂热中被不断强化，吸引更多人加入这场虚拟仪式，渴望成为群体的一部分。

这并不一定是坏事。参与群体活动是人类的天性，宗教或社交媒体都能满足我们对归属感的渴望。问题在于，我们可能忘了自己在“仪式”中。算法并非全能的神，它只是工具，可能被操控来影响我们的情绪和选择。只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能保持独立思考，不被虚拟世界的狂热吞噬。真正的危险，不是仪式本身，而是忘了它仅仅是一场仪式。

本文译自 etymology，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