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想一想北极熊, 想想它森林里的表亲们,会让我觉得这事对达尔文来说还挺重要的。
聪明的你可能有所耳闻,从前在加拉帕戈斯群岛上有这么一种知更鸟,它们因为鸟喙形状的变化暗示了动物会适应环境而进化,从而与达尔文结下了不解之缘。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北极熊在他们神奇的关系中间也插了一脚。
顺着《物种起源》的思路,达尔文脑洞大开,想象出了一种从普通黑熊演化而来的水系熊,为了适应水上的生活,它们进化出了越来越大的嘴,更加适合游泳的身形,最后成了一条类似鲸鱼的庞然大物。
他的想象不是没有根据的,基于皮草贸易商Samuel Hearne的观察,黑熊可以张着嘴巴在水里游数小时,把水面的昆虫统统吞下饱腹,如果昆虫数量稳定够多,又不存在其他更厉害的竞争动物时,熊就可以越长越大,没错,这和蓝鲸一毛一样。
可以这样说,对动物品种的系统研究法丰富了我们的世界。1749-1788年间发表的《自然史》(Histoire Naturelle)里就对“陆地熊”和“海熊”作了专门的区分,只是陆地熊的概念还是不够明确——“陆地熊”包括一种“森林白熊”以及棕熊。
作者Buffon大概是听说过生活在哈德逊湾北部的北极熊,为了和这种奇特的物种区分开,陆地上的白色熊就叫做“森林白熊”。在1754版的《自然史》彩图里,Buffon的“森林白熊”和白色“海熊”看起来就大不一样,着重突出了陆地上棕熊和黑熊短脖子,短嘴巴的特点。这可能也是借鉴了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常见的灵熊(spiritbear),它们同样全身雪白,然而却是美洲黑熊的亚种,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是非常准确,但是Buffon采用的这种分类方法的确很具启发性,同样是白色的熊,我们也可以按生活习性和地区分类,从它长成这样的原因着手,而不是只看外表。北极熊作为一个特殊案例,早早就有人开始猜测是环境让它们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安格鲁-爱尔兰的浪漫主义作家Oliver Goldsmith就发现了“格林兰熊”的独特之处,他这样写道:
产自极寒,身形壮硕,更胜于别处,世间生物,仅此一例。反观平凡走兽,气候愈凉,则形体愈微,究其故,周遭本色,严寒,食饵等,不一而足。
食物的多少,年均气温这些因素确实会影响动物的大小,这种生物地理学的观察结果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进化理论和生态学理论也和这些结果相吻合。但是,大自然总是能整出一些不符常理的幺蛾子,北极熊不是一个人。
在1858至1859年远征途中的一天,苏格兰的贵族探险家James Lamont爵士仔细观察了北极熊玩耍和戏水的过程之后,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北极熊的主食很可能就是海豹一类,它之所以成了今天的北极熊就是为了更方便地捕捉海豹,所以那些海豹,海象才是这里的原住民!细思恐极,这样一来,北极熊很可能也是陆地上的普通棕熊进化过来的!
Lamont的观点就是,只有最白,脂肪存量最多的那些棕熊可以在极地存活下来,从而有繁衍后代的机会。在远征归来之后,他就立马联系了达尔文,而就在不久前(1859年)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刚刚完成了它的首次亮相。
受到达尔文的鼓舞,Lamont在他的差旅日志 有海马的季节 (Seasons with the seahorses)里详细阐述了自己的理论,解释了海象和北极熊是怎么相爱相杀,共同进化的。达尔文看了Lamont的文章之后,大为赞赏,由于Lamont的这一构思还要早于《物种起源》的正式发布日期,之后达尔文认可了他独立构想自然选择理论的成就。
最古老的北极熊化石在斯瓦尔巴群岛和北挪威一带,化石可追溯至115到130万年前,比上一次冰河世纪还要早。
最新证据显示,北极熊原来是那些勇闯极地的棕熊队伍中的一支,它们追逐那些海洋动物一路向北,加上气候变化等等原因最终留在了那里。
当然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一次性的过程,其中北上的“棕熊”和地道棕熊又经过了无数的融合,迁徙,导致整个家族谱系盘根错节。而现在,渐渐消融的冰川和棕熊领土的迁移很可能让这两大家族再次相遇,阿拉斯加发现的灰熊可能已经向我们暗示了些什么。
因“吃海上昆虫的鲸熊”遭到了众人的嘲笑,达尔文在第二版《起源》里删改了相关段落,之后再版的时候则完全删除了。在他和爱尔兰藻类学者William Henry Harvey通信时,达尔文抱怨了人们的偏见,和对他猜想的盲目嘲笑,“理论上说,只要环境合适,熊完全可能进化成他所描述的样子,这本质上和我们筛选培育鸽子没什么不同。”
事实证明,Lamont的观察结论和与北极熊相关的理论猜想是正确的,达尔文和北极熊的故事值得我们去铭记。
这是一项科学上的伟大壮举,尽管当时人们对它的反应只是轻蔑的一笑。
# 原文始发于公众号 牛油果进化论
本文译自 Publicdomainreview,由 Hulk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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